做一個快樂的程序員

春節假期，與幾位友人小聚，大家互道工作順利、平安健康云云，期間一位馳騁商界多年的老友問:”你現在在華為做什么工作呀?”我很驕傲地說：”系統架構師“，可是他卻愣了很久，但當我老婆在旁邊補上一句“碼農“時，老友瞬間秒懂，卻把我受傷的心孤獨地留在風中凌亂。

作為與UNIX同年代的人，我當初選擇計算機專業僅僅是因為抓到什么就學什么罷了。本科畢業遇到互聯網危機，便沒有想法地去讀了研，研究生畢業找工作，面試官問為什么要做軟件開發，答曰“不給錢都喜歡做的事情，何況還給錢”，便從此踏入了編碼這一行，只是從來沒想到一做就是十幾年。

但凡一件事情做久了，無論成功與否，都會有一些真切的體驗和心得。以前也讀過一些工作中如何成功、快樂，諸如馬洛斯理論之類的文章，也許是因為自己領悟能力比較差，唯一的收獲是慶幸自己當初選擇了編碼作為自己的工作，因為編碼天生就具有讓人愉悅的工作內容和工作氛圍，快樂如影隨從。

編碼世界：規則簡單有效，粗暴卻完美

從事編碼，可以鍛煉邏輯思維能力，教會你如何思考。就像學習法律一樣，學法律的人未必都是為了成為律師，但法律教會了你一種思維方式。同樣的，通過編碼可以學習到這個世界上最嚴謹的思維方法。因為在編碼的世界里，對錯是簡單甚至絕對的，只要敲下鍵盤，計算機就會判定孰是孰非，0或1，規則簡單有效，粗暴卻完美。

從事編碼，可以獲得持續的創造力。跟寫作、繪畫、作曲一樣，編碼也是一種創造性的工作。只要有一臺計算機，掌握了基本技能后，你便擁有了無限的超能，便能隨心所欲地創造出新的東西，豐富和美好這個世界，是不是很棒？

更酷的是，編碼可以品味孤獨。除了跟別人交流、學習，程序員大部分時間都是獨自在工作，只要雙手觸摸到鍵盤，內心頃刻便會變的寧靜，多酷呀！伴隨著鍵盤清脆的低吟，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里，跟煙雨蒙蒙天，一杯茶，一個人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品味孤獨，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，多感性呀！

能夠選擇編碼作為工作的人，大部分都是喜歡為人處世簡簡單單的人：這群人有著天真爛漫的好奇心，雖不茍言笑，但卻內心火熱，善于分享，樂于助人，甚至有時為了解決問題、寧愿不眠不休，卻深以為樂……跟這樣一群簡單純粹的人在一起，我覺得世界上最好的工作氛圍，也不過如此。

程序員的三個境界

但IT時代的膨脹已經讓編碼工作如同文藝復興時的印刷匠一樣，編碼門檻越來越低，遍地《一周XX速成》、《20天XX精通》，仿佛會寫代碼就成了程序員，這讓很多人認為從事編碼工作就是碼農。其實，印刷匠很多，成為大師的不多；碼農很多，但程序員并不多。程序員不是碼農，碼農也不是真正的程序員。

程序員在英文里對應有三個單詞：Coder、Programmer和Software Engineer，我覺得這三個詞，生動形象地描述了程序員所需要經歷的三個階段，或者說三個境界——

Coder：只要求能夠熟練使用編程環境，精通幾種編程語言、開發框架和開發庫，擅長寫代碼就可以了。這個階段的程序員能夠按照既定的設計完成編碼。

Programmer：要求在coder的基礎之上，精通設計模式、算法實現和編碼技巧，并具備熟練應用的能力，這個階段的程序員能夠獨立編碼解決現實問題。

Software Engineer：要求在掌握業務知識的前提下，理解為什么這么實現，在綜合考慮架構實現，權衡開發成本后，為解決業務問題提出最優方案，并能與業務人員順暢溝通，讓業務人員理解方案。編碼工作達到這個階段，才能稱得上是真正的程序員，才真正實現了從工作到職業的轉變。

不可否認，這個世界上有一些天才的程序員，他們喝著咖啡，哼著歌，便完成了上面三個階段的修煉。但絕大部分人，都需要為此付出巨大的時間和精力。能否成為職業的程序員，影響因素和方法論很多，各種學習類、技術類的總結遍地都是：主動思考、及時總結、制定規劃等。但我認為其中最重要的是能否做到專注。

許多沒有達到第三個階段的程序員，就是因為受到各種因素誘惑，變得心猿意馬，不夠專注。因為不夠專注，他們不在意做好自己本職工作，不在意錘煉自己的技能，不在意學習新興的技術。慢慢的，他們會認為從事編碼沒有出路，進而毫無例外地把編程看成是體力勞動，只會粘貼拷貝代碼，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，導致技術停滯不前。在這樣的狀態下工作5年、10年，對于他們來說，沒什么區別，程序員真的就是吃青春飯的碼農。

程序員VS碼農：我們不一樣

要避免程序員變成碼農，必須對編碼保持熱情，并持續學習；必須保持好奇心，樂于探求事物本質；必須對所做的工作及時總結，主動優化代碼，讓系統變得更加有機；必須主動嘗試更好的開發方式、更先進的工具，來提升開發效率，并想辦法避免重復性的工作；必須不斷改進設計，將編程變成創造性的工作。只要通過這樣逐步地積累經驗和長時間錘煉，知識體系才能構建完備和豐富，才能避免淪落為碼農。

幾年前，我曾經重構過一個模塊，從外部看模塊的所在的系統，都是類似這樣的，簡潔而漂亮：

但從程序員編碼實現的層面看，它實際上是這樣的：

這個設計在最初的版本沒有任何問題，使用繼承擴展管理對象的接口能力，但僅僅過了兩個版本，項目組PL說實在撐不下去了：增加一個接口，需要修改200多個地方，如果再過一個版本，估計要修改400多個地方了。

后來我把它改成這個樣子，使用聚合消除了耦合：

從代碼實現層面看，在功能剛開始開發時，這兩個設計區別不是很大，但隨著系統演進、越來越多的功能加入，繼承關系帶來的耦合會導致模塊之間關系越來越復雜，牽一發而動全身，終究有一天哪怕只做很小的改動，也將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這次重構的成果是代碼量由43K減少到15K，擴展新的接口能力不再需要修改已有代碼。我想，這或許就體現了碼農和程序員的區別吧。

CT是一個業務復雜度極高的行業，要想從碼農成長為程序員，需要經歷更多的煎熬，需要發揮更多的創造力，同時也意味著，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需要越來越多的碼農成長為程序員。

既然我們選擇了編碼作為職業，注定會經歷各種心劫：枯燥、沮喪、迷茫，甚至浮躁……然而無論處于哪種心境當中，我相信，只要想起自己曾經滿懷驚奇、興奮與真誠敲下的那個程序——“Hello，World！”我們就會充滿了渴望和力量，因為那是程序員最初的夢想：改變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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